镜面映象

想要亲手为你加冕为王

【ALL叶】夜开荼靡(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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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似是故人归



【2】木屋中的男孩



没有了血族踪迹的断崖上一时间静默无言,所有的血猎都震惊于眼前所见,思维和表情都陷入极度的空白。

有细微的风吹过,崖边向外伸展的野草晃了晃它幼嫩的茎,不知是宽慰还是嘲笑。

“靠!”

黑色长矛被主人泄愤般地用力插在地上,还沾着血族血迹的锋利矛尖刺入地面,过分的力道崩起一大片碎土块,龟裂的土块呈蛛网向四面散开。

金发青年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并且没有任何压制它的意思,他像一只盛怒的狮子,恨不得向所有人都亮出自己的獠牙。

就差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他就可以拿下喻文州,进而摆脱自己现下空有虚名,却无战绩的尴尬下场。

到时候一直不肯正视他的血猎元老韩文清和孤高自我的圣子张新杰,还能不高看他一眼吗?

“刘皓!早跟你说了在禁区里多布置点圣咒术!为什么不布置!”他几乎是吼道:“禁区里提前布置下的喻文州都踩中了!再多一点点他我们就能在禁区里面解决他!又怎么会让他逃出来!你有没有脑子!”

刘皓正是青年身边先前看起来较为稳重的那人,被这样当众劈头盖脸地责骂,脸色自然很是难看,但他还是好声好气地劝道,“孙队,禁区毕竟不是这儿,离血族的领地很近的,布置圣咒术使用的符咒那么多,能量波动也大,万一被血族察觉,把其他的吸血鬼也引来了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一网打尽了!还怕他不成!”青年不屑一顾。

“孙翔!”刘皓也隐隐有了火气,他知道孙翔的战力很强,所以才会拥护他做新一任的血猎队长,可是孙翔年轻气盛,处处显露锋芒,对自己也不甚客气……他闭了闭眼,努力使声音柔和些:“我们能把喻文州逼到这地步就是因为他落了单,要是引来了其他的吸血鬼,后果不堪设想……我们虽然有所准备,但吸血鬼的能力你也知道,手指能化成利爪,獠牙还有血毒,我们可经不起伤那么一下……把喻文州伤成这样也值得了,还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呢,下去找找,没准就能找到他的残骸。”

这话听着叫孙翔心里舒服了不少,他挥挥手,命令队里的人下到山崖下去搜寻,独留他跟刘皓两个人在断崖上。

他伸手拔出没入地面的长矛,从手背青筋虬结上便能看出长矛扎的有多深,而他又有多用力。

“却邪的确很强,可是如果有吞日的话,喻文州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出去……”孙翔眯着眼睛,拇指慢吞吞地摸索着长矛的矛杆,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刘皓却微微变了脸色。

“吞日……”孙翔回手将长矛背到身后,“走!我们回莱特城!”



喻文州猛地睁开眼,眼神从迷茫到警觉不过在瞬息之间,他的眼中原本红的滴血的色泽褪去了,显现出灰蓝的本色,温和又优雅。

任何一个普通血族若是看到这一幕一定都会大吃一惊,要知道红眸维持的时间也是血族力量的评判标准之一,高等血族自诞生起就是一双血色眼眸,永不会褪去,而普通血族则是灰蓝色的,只有在情绪激动或者使用力量时才会呈现出红色,颜色深浅与力量的强弱成正比。

身居亲王之位的喻文州却有着一双普通血族才会有的灰蓝色眼睛,这要是传了出去,会和他折断的翅膀一样,无论在血族还是人族,都会引起轩然大波。

他还活着。

身受重伤,从断崖上坠落,暴露在阳光下,他居然还活着。

只是状况似乎并不好,喻文州低头看了看,他的斗篷被除去了,露出了里面十分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前提是他知道自己穿着什么,落在别人眼里大抵就是一条满是破洞的裤子和一块破布。

有人在他昏迷的时候救了他。

他腿上的银子弹被取出来了,被洁白的纱布缠了一道又一道,后背和胳膊上被抹了圣水的利箭划破的伤口都做了清洗,抹上了浅绿色的泥状药膏,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草木香气。阳光造成的灼伤,却意外地痊愈了,皮肤恢复了往日的苍白细腻,看不出来一点儿疤痕。

而最为严重的肩上被却邪贯穿的伤口,此刻已经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烂洞,边缘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隐约看能看见其中的森森白骨。若不是血族本来就是已死之人,这般感染严重的伤口,早让他死了八百回了。

不过就算是血族,神武造成的伤害,要恢复起来也要着实费一番心思。

救他的人似乎也对此束手无策,就干脆地把伤口清洗了干净,看他并无再恶化的迹象就干脆地放那儿晾着了。

喻文州勉强支起上半身,四下打量自己所处的地方。

这应该是个地下室,血族灵敏的五感可以感知到四周泥土与干草的气味和空气中潮湿的水汽,地下室挺大,中间摆着一张方桌,上头点着一盏烛台,四壁上挂着匕首、长剑、锄头等一些常见武器和用具,烛光不能完全笼罩的角落里似乎堆着干草与树枝,还有几个敞口的麻袋,看起来似乎是某种谷物或者饲料,总而言之,是一个比较干净却又十分普通的村民的地窖。

喻文州躺的地方垫着厚厚的干草,一条法兰绒的毯子折了两折垫在他身下,身上则盖着轻薄的羽毛被,而他被脱下的斗篷正整齐地叠在他耳边。

人族的医术对血族来说收效甚微,但至少说明救他的人对他满是善意,但喻文州依旧异常警惕,特别是当他敏锐地捕捉到从上方传来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时,神经便被拉伸到了极限,灰蓝色的眼眸迅速被血色覆盖,藏在被子下的手指从指尖弹出比匕首还要锋利的长指甲。

他嗅到了人族的气息。

虽然已经有所察觉,但喻文州还是暗暗吃了一惊,更是防备不已。

自百年前那一战后,因着血族的隐入森林深处,战争已经少有了,但人族和血族的关系也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人族对血族恨不能斩草除根,在这个关头,居然还有如此胆大包天的人族救下了他。

“你醒了?”又一道烛光从门口出现,将地下室映的更加亮堂,随之有清脆的少年音响起来。

喻文州寻声往门口看去,

那只是一个不过十几岁的男孩,身形看起来很是瘦弱,有几分病恹恹的意味。

“我怎么会在这儿?”喻文州见男孩毫无恶意,便稍稍松懈下来,眼中的血色渐渐褪去,只是利爪依然掩藏在被下,他开口,便是温柔以至于有些蛊惑的声音。

“我从河里把你捞上来的,你从上游漂下来,刚好漂到湾口,被我碰见了。”男孩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甚至于都没有看向他,他稳步走来,把手上的烛台放到桌上,喻文州这才看见他另一只手里拎着一只罐子,罐口扣着一只碗。

“这里是哪儿?”喻文州略微皱了一下眉,愈发温柔道。

“我家。”男孩把罐子也放到桌上,这才转向喻文州,同他的身体一样,男孩的脸颊也是清瘦的,长得却不难看,反而像小姑娘一样秀气,他有着一头柔软而服帖的黑发,细眉长目,眼睛在跳跃的烛火映衬下闪闪发亮:“你要是说地理位置的话,这里是韦伯尔草原和登斯特森林差不多交界的地方,离莱特城可远了,据说坐飞鹰都要一天一夜,去最近的村庄骑马也差不多要半天,所以放心好了,没人会来抓你。”

“你知道我是血族,却还救我,”喻文州微笑,“不怕我吸干你的血吗?”

“可怜的小蝙蝠,我捞出你的时候,你差不多都快灰化成僵尸了,”男孩做了个翻白眼吐舌头的鬼脸,“还吸干我的血,再迟一点你连身子都化成灰啦,吸了血往哪放?”

“僵尸不长这个样子。”喻文州讶然于男孩的大胆,不由也笑了起来。

“我知道,我就打个比喻,说明下你当时的惨样,话说我也没见过真的僵尸。”男孩笑起来,他的笑容明媚,比烛光更加耀眼。

喻文州无言以对,想了想忍不住又笑起来,被子下锋利的指甲慢慢缩了回去,再度恢复成修长纤细的手指。

男孩十分熟练地把碗拿下放在桌上,又从提来的罐子里倒出些淡乳白色的液体,端给喻文州道:“家里只剩这种药了,能消炎,不知道对吸血鬼管不管用,但姑且试试吧,应该没坏处。”

喻文州微笑着接了过来,虽然他清楚这个药对自己毫无用处,却还是毫不迟疑地一饮而尽:“谢谢。”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这个男孩可能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至少自己的摄魂咒对他起不了作用,但是没来由的,这个男孩似乎触及了自己心里那个已经封闭了百年的,最为柔软的地方。

“不客气,还要再来点吗?”

喻文州摇摇头谢绝了,他问道:“你叫什么?”

“休。”

喻文州怔住了,他呆呆地看着男孩,静默了片刻后突然激动起来,他哆嗦着嘴唇,觉得自己已经安静了千百年的心脏似乎又重新开始了跳动:“修?你叫修?什么修?你姓什么?!是不是姓叶!”

男孩十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摇摇头嘟囔道:“该不会脑子化成灰了吧。”

他从腰间拔出一把巴掌长的小匕首,卷了卷袖子,不很用力却又毫不犹豫地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血液的香气在空气中蔓延开了,喻文州的瞳孔骤缩,在瞬间变的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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