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映象

想要亲手为你加冕为王

【ALL叶】禁止入内(36)

【禁止入内】(36)

 

 

用度日如年来形容王杰希这几天的心情一点也不夸张,他几乎是分分秒秒都处于惴惴不安中,一边小心堤防着奈何对他的态度,一边着手准备最后一批资料的传出,可出乎意料的是,他最终等来的不是奈何的审讯,也不是叶修的死讯,而是枪王被捕的消息。

来汇报这个消息的是小六,脸色难看得很,结结巴巴地好不容易才把事情说了明白,大概就是枪王执行任务时被抓了,现在警方的打击很针对云云。王杰希平静地听完整个过程,未做只字评论,只是井井有条地把中草堂的事务吩咐下去,末了还加了句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要总是听些八卦,小六一边记着各项任务,一边带着点委屈地解释说整个道上都传疯了,有甚者说枪王已经死了,现在轮回道的事全是副堂主在管。王杰希冷淡地略一点头,挥手让人下去,却在小六转身后视线微微失了焦距。

那天青年格外认真的表情似乎还在眼前:“你的身份,我不会说的,……,请你,不要把我的身份告诉他。”

王杰希苦笑了一下,怎么着这成了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么,看起来周泽楷居然真的没有向奈何透露他的身份,他却没有做到向叶修隐瞒,毕竟他与轮回道不论事务还是利益都无交集,更与它的堂主没有交情,这个要求实在有点莫名其妙,他也不会就因为这一句看似示好的话就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本分。

这个枪王,到底在想些什么,又想干什么?

他想不出,也猜不到。

王杰希甩了甩头,把脑袋里的杂念抛了出去,他微合上眼,把那张据点信息图在脑海中又详细地过了一遍,如果不出问题的话,今晚这张图将会传到叶修手里,而这次若能成功清剿掉三生门,下一场要推出去的估计就是中草堂了。

多年的潜伏、隐忍、周旋之后,他们筹谋了这么久的局即将进入生死相搏的最后篇章,这个无间地狱终将陨落,还那些无辜的生命一个迟来的安息。

 

 

每一年过了元旦之后人总会滋生一点莫名的惫懒,像是新年在即,终于有了一个可以放下一切顾虑的假期,和家人在一起好好过个年,哪怕烦恼在之后仍会卷土重来,回家也许只是对着春晚醉心刷手机或是繁冗的走亲访友,但是人们却总是期盼着,像是证明自己仍是“有家”的人,继而可以毫无意义地炫耀自己仍是有人爱并且永有退路的人。

形式也许不再被人欢迎,但是缔结的联系却不可或缺,这古老而传统的节日印刻在骨子里的是对家的深刻阐释,并将随着血脉的承接而永世流传。

不过今年的奈何是注定过不了一个好年了。

一夕之间,底下掌管南部沿线大部分走私线路的堂口三生门被一网打尽,线上的据点被尽数端掉,参与走私活动的人和一些“人体器皿”也被全部抓获,比定点打击的洲际导弹还要准确迅疾。叶修带人包围了三生门堂主段晓宇的私人别墅,而后者激烈拒捕,还试图强行突围,被一枪击毙。从各个据点以及贩运路上收缴来的走私物品被堆在海滨的一个建筑工地上,码了好几个山包,包子兴高采烈地把走私品中的酒一瓶瓶拧开砸在这些山包上,然后往上面丢了好几个点着的打火机,火苗顺着醇厚的酒液迅速蔓延,借着微风和哔哔剥剥的燃烧声爬满整个山包。

这场销毁围观的群众有上千人,冲天的黑烟刷爆了那几天的朋友圈。

何启就是将视线从手机上这样的一张照片上挪开的,脸色阴沉得不似活人,他有些神经质般地拿拇指摩挲着中指上的玉扳戒,半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泄出来的寒光让人心里发怵。

一个人从外面快步走进来,满脸是汗,手里捏着一个信封,何启微微抬了抬眼,“怎么样了?”

“大当家的,找到了。”男人打开信封,把一叠照片恭恭敬敬地递了上来。

何启瞄了一眼,点了点头,“让范旭把他带来,要活的。”

照片明显是偷拍的,还有一小半遮挡的覆盖物,镜头对准的青年笑的很温和,他正弯着腰,一手提着一个手提包,一手抚摸着路边的一只小野猫。

 

 

喻文州拢了拢外头罩着的加厚加长的羽绒服,停下脚步等这阵刀子般的烈风过去后才重新迈步向前走,数日也不见融化的积雪堆在道路两边,雪堆高处还是洁白,贴近地面的边缘却已经被来往行人的脚步踏成了湿漉漉的灰黑色,融化成水后复又被严寒冻结成冷硬的冰。

冬天的B市又干又冷,让他这个南方生南方长的人实在有点受不了,喻文州在寒风消停点的时间间隙里加快了脚步,只想赶紧回到有暖气的屋子里。

他现在住在一个公寓式酒店里,离事务所不远,位置在次干道上,在24小时车流不息的三环内,也还算安静。

那天他匆匆从Y市离开,搭乘最后一个航班前往B市,这里有一个他原来事务所的合作伙伴,喻文州来做过几次交流,也合作过两件案子,还算熟悉。喻文州以自己个人原因为由打了申请,说想要暂时在B市这边工作一段时间,先前的事务所不好强留,加上这个事务所的管理人原本就对喻文州大加赞赏,现在更是乐得合不拢嘴,一手包办了他的整个入职手续,喻文州也算在这边安定了下来。

一切都是新的,他新换了手机,换了号码,换了电脑的桌面,换了咖啡的口味。

他试图过着一个没有叶修没有爱情也没有牵挂的生活。

他埋头工作,像是一个新人一样对新同事展现他的勤奋与友好,这让白日里他的伪装做的很成功,可是旧人夜夜入梦又叫他如何阻拦。

那晚叶修的电话一直没停,他不想去接,也不想听见叶修的声音,满脑子里回荡的还都是那一声暧昧旖旎的轻呼,直到到机场后手机电量耗尽自动关了机,他也没再去多看一眼。可到了B市他才发现慌乱中忘记了带充电器,喻文州心道一声这是天意,翻出个塑封袋把手机装了,压在了箱底。

他努力不去想叶修,不看Y市的新闻,不吃带有Y市风味的菜肴,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稍有缝隙,悔意和爱意就会瞬间将他淹没,他会忍不住回去,去寻找可能已经变了心的爱人。

离开时他的心情宛若诀别。

喻文州进了屋子,一边把外套脱下挂在手边的衣架上,一边松开领带,解了衬衫最上面的几颗扣子,拉开椅子在书桌前坐下。

屋子里只亮着一盏小夜灯,喻文州也不打算再开灯,他静静地坐在黑暗里,任由暖气将他一点点包裹,携带着无限的温柔与缱绻,像是一双手,牵着他走进温情回忆的花田里,让他不得不面对自己最真实的念想。

他想念叶修了。

他记得他们刚在一起时,叶修总是为自己的忙碌感到愧疚,一次也不肯落下与自己的约会,有一次处理案子几乎三天没有合眼,却依旧跑来和他看电影,结果刚开映就沉沉睡在他的肩头。

他记得自己去年生日,叶修不知在哪听说了要亲手给爱人做饭才是诚意的说法,偷偷跑去跟苏沐橙学炒菜,结果在手背上烫了一个大泡,到底还是折腾出了一桌扮相口味都很呵呵的饭菜,但喻文州却觉得那是他品尝过得最美妙的味道。

他还记得后来有一次被堵,叶修来的比报警后还快,三下五除二地替他收拾了对方,末了还踹了踹小混混,说让他们睁大狗眼看看,再敢找他男人的麻烦就打断他们的腿。

素来笑不露齿的喻文州在一边第一次笑成傻子。

压抑久了的思念像是忽然打开的空气压缩包,无法控制地膨胀起来,把小小的一室撑的满满当当。

其实错的人是我不是吗,喻文州心想,我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他,就这样不负责任地走了。

他默默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件事上做的如此任性而失控,可能是他已经把叶修圈定为要与自己共度一生的人,可能是周泽楷本身具有令人无法忽视的魅力让他恐慌,所以才会容不下一点点所谓的“出轨”,可是这怎么能是叶修的错呢,他究竟是怎么做到就这样狠心地离开了他。

想到这里喻文州坐不住了,他起身从桌边把旅行箱拎到床边,拧开了床头灯,打开了箱子。本来就没带什么东西,大部分都收拾出来了,箱子里只余几个文件袋,喻文州毫不费劲地找到了那个塑封的袋子,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它,打了个电话让前台送来条苹果的充电线。

插上电源,屏幕终于在寂静了两个月后有了生气,喻文州按下开机键,看着开机画面的动画效果,心跳重如擂鼓。

他过得还好吗?照顾好自己了吗?行动那么危险,他受伤了吗?他……还会等着我吗?

像是不给他继续思考的氛围,手机在接收到信号的那一刻开始疯狂地响起来,一声接着一声,一刻都没停歇,喻文州有些震惊地看着上方的的信息栏里一条条新消息的通知跳出来,下面信息图标右上角的数字在一刻不停地增长,肉眼几乎无法捕捉到一个确切的画面来。在如此这般汹涌的信息流下,手机坚强地支撑了几十秒,然后卡死在一个界面上再也不肯动弹了,而新消息的提示音还在哗啦啦地往里灌,玻璃的脆响连成一片,仿佛是用其铸造的苍穹倾覆于此刻,又一股脑地全砸在了喻文州的手上。

喻文州那他深黑的眸子盯着苍白的屏幕,看着它在假死了几分钟后又悠悠地运作起来,一次性地把剩下的通知全给播放电影字幕似的吐了出来,而那个红色的数字则在显示99+后终归寂静。

外面好像又下起了雪,雪花拍打窗户窸窸窣窣作响,也在声声叩问着人的心门。

喻文州哆嗦着点开信息,指尖划过屏幕,所触之处留下一小圈因温差而形成的湿痕,泛出五彩的光。原本是没有感情的文字在这五彩的光里挣脱出冰冷形式的束缚,呼啦啦展翼飞出,在喻文州眼前舞出焚身的温度。

整整两个月,不曾停止的早安与晚安,断不掉放不下的牵挂与眷念。

……

“文州,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一分钟也可以,求求你,听我解释。”

……

“文州,我很想你。”

……

“文州,我爱你。”

……

“文州,今天B市降温了,注意保暖。”

……

“文州,今天老王家的米线煮咸了,他问我为什么很久没有见到你了。”

……

“文州,今天路面会结冰,走路时注意脚下,小心地滑。”

……

“文州,今天又端掉了奈何底下的一个堂口,等我料理完他们就去找你,等我好吗。”

……

喻文州脸色苍白地摁灭了屏幕,将手机扣在桌面上,这屋子里的暖气一定是太足了,不然为何他会觉浑身上下都像是着了火,窜进他的每一寸经脉里,温暖着他的同时又炙烤着他。

我该回去了,他想,伴随着这个想法升起的是隐忍很久而喷薄而出的渴望,像他急于逃离那天的迫切心情又再次涌现,不过这次他却是急于回去,想见到他,想拥抱他,想对他说一声对不起。

他捋了一把搭下来的头发,重新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那个名字依然在置顶的位置。

叶修,叶修,喻文州在心里咀嚼这个名字,心中悸动,几乎要落下泪来。

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究竟有多爱他。

 

 

而就在喻文州即将触及屏幕的那一瞬,房门突然被敲响了,一个沉闷的声音在外说道:“快递。”

喻文州愣了一下,停下了打电话的动作,他好像没有买什么东西,怎么会有快递?

像是解答他的疑惑似的,那个人又接着说:“喻文州是吗?从Y市过来的。”

难道是叶修?喻文州对叶修能查到自己的去处毫不怀疑,他应了声,放下了手机,起身去开门。

可是门开的异常轻松,倒不像是被他打开的,而像是从外面大力推开的,而喻文州在心生异样想要关上时,已经来不及了,两个黑衣人硬抵着门闯了进来,喻文州还没做出应对,就已经被背着身子摁在了墙壁上,随即觉得后颈上一阵刺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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