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叶】禁止入内（18）
【禁止入内】（18）
警大名誉校长办公室内，鬓发如雪的老人看着办公桌前站得笔挺的青年，警服的扣子从最下方到风纪扣都系得严严实实，警帽带得端正，银色的警徽和他的眼睛一样亮着慑人的寒芒。叶修紧抿着唇，浑身上下都弥散着肃杀的气息。
“老师，我决定推进奈落计划的最后阶段了，”叶修不等老校长作出回应，便接着说道，“这么多年了，霸图中层以上的干部都已经是我们的人，魔术师在奈何也受到器重，掌握了实权，先决条件都已成熟。”
“况且现在奈何把枪王打入了我们，至今还没有被揪出来，再拖下去，怕情况会生变，”叶修神色黯了黯，“到时候，他们俩，还有我们那么多兄弟都会有危险。”
老校长沉默了一会，长叹一声，“好，按照你的判断去做吧，”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会安排人联系好检察院，一旦你实施抓捕，那边就立刻走法律程序给他们量刑定罪，其他的有什么需要，我们都会给你们最大限度地提供。”
“谢谢老师，那拜托了。”叶修颔首，敬了个礼后转身便要离去。
“阿修。”老人又出声叫住他，叶修有点不解地回过头来。
老人拖着不灵便的腿，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推了椅子往桌外走来，叶修赶紧回走几步扶住他。
“阿修啊，你们都不容易，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们了。”老人既心疼又欣慰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得意子弟，“是我们无能，将这笔债又拖到了你们这辈身上。”
“老师您说的哪里的话，”叶修赶紧摇头，“这是我们的职责。”
“你受情绪影响了。”老人看着叶修的眼睛，一语点破，叶修垂下头，看着地板不说话。
“我知道你们遇到了很多很难渡过的槛，”老人拍了拍叶修搭在他手臂上的手，叹息般地说，“若你真的已经准备进入最后的阶段，有很多东西更不能被情感所左右，阿修，你明白吗？”
“我明白。”叶修低声道。
他当然明白，都说响鼓不用重锤，叶修自是知道老人看出了自己内心的不平静。自昨日从韩文清那儿回来，叶修心里就憋着一团火，恨不能将奈何燃成灰了，他一夜未眠，细细梳理了下现状，终是下了推进计划的决心。
老人点到为止，不再深入，他将手覆在叶修手背上，“我相信你。”
“等你们的好消息。”
周泽楷像往日一样把狙击枪扔进后座，然后坐上副驾驶，江波涛看他的神色，知道他心情怕是糟透了。
但是又能如何呢？就算周泽楷现在开始厌恶黑道的生活，想要走到阳光底下去，那也只能是想想罢了，黑暗处的锁链早已把他们层层缠绕，怎么会轻易放他们离开，就算不计一切代价脱离了奈何，阳光下的世界又怎么会接纳满手鲜血的杀手。
在江波涛的记忆里，他没有家，或者说奈何就是他的家，他在奈何长大，接受训练，成为杀手，进入轮回道，凭借自己的社交与管理的手腕一步一步走上二把手的位置，周泽楷跟他一样，只是后者凭借的是过人的枪术和单子的完成量。
幼年时的他们何曾没有抗争过，换来的是自己差点丧命，当初跟他们一般大的一批孩子大多在成长的过程中夭亡了，剩余的基本都在奈何各个组织里担纲重任，他们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只能将自己的恐惧与厌倦化成灯下的一瓶酒，一场梦，次日醒来还要再次擦亮枪管出门。
江波涛发动了车子，迅速离开了这一区域，他知道周泽楷在经历内心的挣扎，却无法安慰什么。
“江……”
“嗯？”
“我失手了。”
江波涛猛地一踩刹车，原本在急速行驶的车子差点没跳起来撞上路边的花坛，幸好他们还没上主干道，路上没有其他的车辆，不然就会是一场连环追尾事故了。
“怎么回事？！”江波涛顾不上旁边有被吓得一跳的行人已经开始骂骂咧咧了，他倾过身子掰过周泽楷的肩膀，眼里的惶恐清清楚楚，“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失手？所以韩文清没死是吗？！”
周泽楷看着他不说话，点了点头。
“小周！”江波涛简直要急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很多原本对你不满的人一直在拿你上次的事情说事，你这次再出了纰漏，他们会嚼舌根说你的忠诚度了啊小周，你知道何启那个多疑的男人对背叛他的人都是怎么处理的！你知不知道你在玩命！”
周泽楷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江波涛简直想给他一巴掌。
“怎么办，现在要怎么说，说韩文清提前察觉了？还是说你被警局绊住了？”江波涛有点颓然地倚在方向盘上，喃喃自语。
“就实话告诉他吧，”周泽楷把身子完全放松在车座里，语气里有着已经对任何事情无所谓的空洞与疲惫，“跟他说我愿意领罚。”
“不行，你这就是在承认你的心思了，”江波涛果断回绝，他急速思考着一切可行的方法，“这样吧小周，我需要一份警局最近的行动情报，不论规模大小，要是针对奈何的。”
“来小周。”叶修把餐盒捧到了周泽楷眼睛底下，眉眼里都是笑。
“前辈早。”周泽楷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遇到了这个，有点不知所措地接过来，看办公室大家都在乐呵呵地吃，也就打开来了。
一份刚出笼的糯米糍散发着甜美的香气，雪白的面团上点缀着巧克力和曲奇的碎末，胖嘟嘟地挤在一起，高萌度高颜值。
“刚去警大有点事，回来看到有家点心铺，猜你们都还没吃早饭，所以就带点回来了。”叶修看周泽楷气色不好，眼袋黑沉沉的，不由得皱了皱眉。
周泽楷自他出院后一直在躲他，能避免正面接触的都避免掉了，却又总在一边偷偷看他。叶修假装不知道，心里却有一些苦恼，他可没想着要周泽楷总是欠他什么似的，青年脸皮太薄，叶修不想让上次枪伤成为他一直背负的沉重包袱。
所以你不来找我我就只好来找你了。
周泽楷看着餐盒发愣，甜和苦翻涌上来又被他咽了下去。
“谢谢前辈。”他小声说道。
叶修从桌上拆了副筷子，拈起一块送到周泽楷嘴边，“尝尝看怎么样，店里的小姑娘推荐了这个，巧克力馅的，我记得你喜欢甜点的东西？”
周泽楷慢慢张开嘴，把白团子吞了进去，他低垂着睫毛，避开叶修有点期待的视线。
黏黏的口感总给人以恋爱的感觉，被小心咬开的表皮流出温度恰到好处的甜蜜内馅，顺着喉管，一直流到了心里。
甜，太甜了，连灵魂都仿佛感受到了深刻的甜意，只是那不是来自味觉，而是来自你。
如果我终将要从你的身边离开，那么让现存的每一秒都是甜蜜的又何妨？起码当我终坠泥淖深处之时，尚有光芒容我去追忆，还有香甜能让我回味。
周泽楷静默了两秒，冲叶修扬起个笑脸，明朗而灿烂，“好吃！真是麻烦前辈了，前辈也尝尝？”
好像是从前的那个周泽楷又回来了，叶修心头一松，甚觉宽慰。
“总觉得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魏琛嘴里嚼着春卷，含糊不清地说，“说吧叶大队长，是不是又有什么事啊？”
“啧啧啧，老魏你太伤我心了，”叶修转过头故作哭脸，“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个形象吗？”
一片哄笑。
“咳咳，”叶修清咳了两声，脸上笑意褪去，露出严肃认真的表情，“不过被你说中了。”
他环顾了一眼四周，众人都自觉地收起了笑脸，认真听队长的指示。
“接下来我们会有一系列的行动，时间长，动作大，估计要让大家劳神费心了。”
包子在呼应上永远都是最积极的，“老大指哪儿我们打哪儿！”
叶修笑笑，“我们要端掉奈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