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叶】人鱼与海盗
#开个新系列《一千零一叶》，童话paro的睡前故事
#等我以后有了崽，我就把这个讲给TA听
本章设定来自 @🐠水岛泽🍃 ，务必先看图→走这里， @suii 太太的画可以说是极其心水了~
【第一夜】人鱼与海盗
1
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大海上有一群海盗生活在被命名为“嘉世号”的海盗船上，它的船长叫做叶修。
嘉世很出名，叶修更出名，因为他们和一般的海盗不一样。
会当海盗的人一般都是亡命之徒，他们会掠夺一切被他们看中的财宝，船舱里盛满了美酒，带不走金币和金银器皿埋在小岛上，杀掉一切不服从他们的人。
所以叶修就显得极为另类了，他不但不轻易杀人，劫的也都是做黑心生意的商船和欺压平民的贵族，末了还在穷苦的人家门口放下面包和金币。
可以说是非常侠义了。
沿海城镇的百姓们提到海盗都是哭戚戚，提到叶修和嘉世却是笑眯眯。
他手下的海盗偶有怨言，当海盗当的这么憋屈，可他们不敢说。叶修的厉害是有目共睹的，腰间一把缠着黑绳的短匕首，帮他打下了整个嘉世。
那可是十年前就被封为“斗神”的男人。
2
海盗也得吃饭，劫的大部分东西都被船长散了出去，所以不靠岸的日子他们得自己动手钓虾捕鱼，开灶做饭。
海盗们委屈，海盗们心里苦。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平淡无奇的早晨。
“天呐！”
“快快，拿绳子过来！”
“这下发大财了……”
大清早的甲板上闹哄哄的，海盗们在四处奔走，嚷嚷着什么，吵得在船长室里闭目养神的叶修皱了皱眉，在躺椅上翻了个身，继续睡。
然而现实卯足了劲不让他睡，过了一会儿船长室的木门就被拍得砰砰作响。
“船长！船长！快来看看！看我们捞到了什么好东西！”
叶修懒洋洋地坐起来，慢条斯理地给烟斗重新添上烟叶，点上了吸了几口，才笃悠悠地打开了门，走上了甲板。
“吵什么呢，当了这么多年海盗，什么宝贝没见过，有什么这么大惊小怪——”
啪嗒，叶修嘴里的烟斗掉在了甲板上，配合着他震惊的表情，仿佛在打脸。
渔网里躺着一条雄性的人鱼。
这可真是众神眷顾的生物。他有着柔软的墨色长发，垂落到肩上，衬着洁白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烁着珍珠般柔和的光泽，清俊的面容足以让所有姑娘为之倾倒、小伙子们妒火中烧，更美丽的是那双蓝色的眼眸，仿佛孕育着大海的精魂，一眼望过去便甘心溺死其中。一条碧蓝色的鱼尾泛着清冷的银泽，比赫菲斯托斯手下的艺术品更让人沉迷心醉。
可是现在人鱼的状态并不好，他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只能半面朝下地侧卧着，小腹上有一条又长又深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浅红色的血珠，鱼尾有好几处鱼鳞被粗糙的渔网刮掉了，露出内里粉色的嫩肉。
人鱼垂着眼睫，卷翘的睫毛上挂着几滴水珠，微微颤抖着，看起来柔弱而无助。
一边的大副赶紧凑上来邀功，“船长！这是昨晚我下的网捕上来的！这玩意儿现在可值钱了，黑市上几千金币才能买一条死的，活的从来没见过，一定能叫上天价！有钱人为了寻个乐子多少金币都愿意出的！”
人鱼打了个颤，眼里的恐惧挡都挡不住，尾鳍不安地晃了晃，在甲板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水痕。
叶修如梦初醒，对大副的话置若罔闻，几步跨了过来蹲下就开始拆束缚着人鱼的渔网。
“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把绳子解了，解了！”
众人皆是一愣，连人鱼也仰起头，略带诧异地看向他。
“船长！”大副委屈又愤怒地出声，随即被叶修喝断。
“胡闹！这怎么着都跟人差不多，怎么能把他们当物品！以后要是不小心网到了，第一时间把他们放了！”
海盗们七手八脚地上来帮忙割绳子，大副恨恨地一跺脚，蹬蹬蹬地走了。
渔网终于被划拉开个大口子，叶修反手挽了个花，割断了人鱼手上的绳子，打横抱将他抱了起来，人鱼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人，过于炙热的视线让叶修怪不好意思地偏过了头，掩饰性地咳了两下。
叶修本是想直接把他放回海里，可看到小腹上那条明显是由金属利器造成的伤口后又改变了主意，将他抱回了自己的房间。
3
由于没有水池，叶修干脆找了一个大酒桶，洗干净后命人装满了海水，然后把已经因为离水太久而精神萎靡的人鱼放了进去。
虽然有点挤，但还凑合用。
人鱼靠着桶壁沉沉睡去，肩部以上露在水面外。
叶修扒拉出自己的百宝箱，找出了各类疗伤的药，然后去底舱取了柔韧的海草洗净煮沸，编成了一条长长的带子。
然后他悄悄靠近了睡梦中的人鱼。
太美了，每一个细节仿佛都是精心雕琢的，精灵般的尖耳，边缘生长着透明的薄薄的翅膜，耳后银色的腮紧紧地闭合着。叶修忍不住又往前靠了点，人鱼却在这一时刻睁开了眼。
“你醒了啊，”叶修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做，“能听懂我说话吗？”
人鱼凝视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给你上药。”
药膏被抹在了伤处，然后用海草编成的带子小心地包扎起来，这样就不会让药物在水里过快消融。
人鱼一直任由叶修动作，却在他要直起身离开时，伸出手来，将手掌贴上了他的侧脸。指间同样连着薄薄的膜，在叶修的脸上留下晶亮的水痕。
然后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叶修脑海中响了起来。
“谢谢。”
像海浪漫过堆着日光樱蛤的沙滩，像海风吹动格拉悬崖上的风铃花，清脆悦耳，又缠绵缱绻。
原来人鱼的声音这么好听，耳朵都想怀孕。
“你们用这种方式交流？”叶修强行让自己没醉倒在这声音的温柔乡里。
人鱼弯了弯眼，“是呀，我们用脑波交流。”
“你叫什么名字？”叶修按人类结识的礼节开启话题。
人鱼明显犹豫了起来。
“呃……不想说就算啦。”
人鱼看着他，柔柔地笑了起来，凉薄的手掌抚了抚叶修的侧脸，动听的声音又一次在叶修脑中响起来。
“喻。”
鱼？叶修捂脸，果然不该对人鱼的情商有太高的期待吗？这个名字也太草率了。
但是斗神毕竟是斗神，绝不会嘲笑比自己低等的生物，叶修摆出严肃脸，一本正经地说。
“鱼，你好，我是人。”
好像有什么天大的误会在里面，人鱼默默地想。
4
叶修在自己的船长室里养了一条人鱼，并以此为借口不肯靠岸，整天整夜航行在大海的深处。
海盗们摇摇头，认命地去捉鱼了，毕竟现在除了要供一船人，还要供一条食量抵得过一船人的人鱼呢。
伪海盗，真渔夫。
人鱼跟异族的交流需要通过肢体接触来实现，叶修就乐呵呵地把躺椅搬到了酒桶边上，正大光明地借口摸鱼。
一流的身材，超好的手感，让斗神沉迷摸鱼不能自拔。
人鱼竟然也不恼，眯着眼睛享受人类有点过分好看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
“天呐，这是天生的吗？”叶修惊叹着抚摸人鱼手腕上的细小鳞片——他刚发现这圈鳞片竟然会在光线较暗的地方发出幽幽的蓝光。
“是。”人鱼摆了摆尾巴。
“你们真的是奇迹的存在，”叶修再叹，“怪不得那么多人想要得到你们。”
人鱼垂下眼，没有说话。
叶修自知失言，人鱼本就是因人类的追捕才受伤然后在逃脱时误闯了渔网，这么说便是戳了他的痛处。
他讨好般地握住人鱼的手指，“不要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人鱼笑了起来，抬眼看趴在酒桶边缘眼睛亮亮地望过来的男人，本来冰冷的心脏似乎都变得温暖了。
5
人鱼的伤终于好了，叶修便决定放他走。
他抱着人鱼，降下船舷外的悬梯，走到贴近海面的地方，把人鱼轻轻放入了水里。
人鱼不急着离开，他借着扶梯撑起上身，再度抚上叶修的脸颊。
“我们还会再见吗？”叶修问道，把手覆上了人鱼的手背。
“会的。”
“那就好。”
“记住我的名字。”
“咦？我以为你不愿意告诉……”
人鱼一跃而起，在人类的唇角边落了一个吻。
“我叫喻文州。”
人鱼露出笑颜，转身潜入水中离去，像包裹了清晨第一缕阳光的水滴，悄无声息地没入海里。
大海在浅唱低吟，像是一首恋歌。
6
叶修被他的大副背叛了。
他煽动了下面的水手，一起在一个夜里冲进了船长室，把尚在睡梦中的叶修绑了起来。
所以就有了现在的状况。
叶修被倒吊在伸出船舷的桅杆上，下面就是涌动的海。绳子绑得紧，他有点难受地扭了扭身子。手下人没有收走他在腰间的匕首，不过现在这样有和没有也无甚区别，反剪在背后的双手连动动手指都很难。
“我受够了。”大副冷冷地说，手里的长刀隐在黑暗里。
“我们是海盗，应该杀掠抢夺，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慈善家，尽干些没有油水又吃苦的活计。”
叶修笑笑，努力仰起头看着倒立的人影。
“那是你的欲望，不要用海盗之名为你的欲望埋单。”
大副大怒，挥刀砍断了堪堪缠绕在桅杆上的绳子。
“那就和你的海盗之名一起去死吧。”
今夜没有月光，叶修坠入了漆黑的海里。
7
叶修被栽进海面那一瞬间的撞击拍的晕乎乎的，顾不上屏住呼吸，冰冷的海水争先恐后地涌进他的鼻腔里，冲击力和重力拉着他不断向深处坠去。
强大的水压很快超出了人类可承受的范围，叶修在挣扎无果后耳边起了剧烈的轰鸣声，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四周叫嚣着的海水仿佛要将他压碎。
在意识即将剥离的前一刻，叶修隐约看见了一个蓝色的光点在迅速向他移来，越来越近，他好像还看见了披散在水中的墨色长发，和那双泛着粼粼碧波的眼睛。
这多像我的人鱼呀。
我还记得你的名字，喻文州。
8
喻文州一把抱住还在下落的人类，吻住他的唇，灵活的舌尖撬开他的齿关，渡过去足够的氧气。他摸索着叶修的腰间，拔出那把匕首，迅速割断了叶修身上的绳索，然后揽着他向海面游去。
叶修半睁开眼，视线落在喻文州的脸上，救急的氧气保住了他的神智，他刚想张开口，就被喻文州伸手捂住了嘴。
“是我，”还是如海般深沉温润的声线，“还好赶上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叶修看着人鱼的眼睛，搂住了他的脖子，在心里说。
喻文州轻笑起来，“人鱼，只会把自己的名字交付给伴侣，然后海洋会生成灵魂的契约。”
“只要你在海里，我都能感觉的到你。”
9
考虑到人类的适压性不高，所以上浮的过程并不快，喻文州渡了好几次氧气给叶修，而后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脸红起来，即使是在光线昏暗的海里也能看的清楚。
人鱼又笑了，愉悦又略带些戏谑的心情通过脑波传过来，羞得叶修把脸深深埋进了对方的颈窝里。
然后他有些惊恐地发现，巨大的黑影从他们浮上来的方向逼近，獠牙泛着森森的白光。
那是一条鲨鱼，估计是被叶修在绳索上磨破手腕流出的血吸引来的。
人鱼感受到了伴侣的不安，他停下来，悬浮在水中转过身子，直视逼近的狩猎者，鱼尾高高扬起又倏然落下，拍动形成道道水纹，巨大的威压向四周扩散开来。
黑影猛地停止了前进，又讪讪掉头，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叶修不解。
喻文州柔柔地笑起来，“人鱼是海洋的霸主，任何海洋生物都不是我们的对手。”
叶修目瞪口呆。
“那，那，那会儿你怎么看起来弱不禁风的？”
“因为我受伤了呀，”喻文州眨眨眼，“况且，那个样子你才会保护我不是吗？”
好心机的鱼。
说好的情商不高呢喂。
10
叶修被人鱼送到了临海的小镇上，得到了百姓的热烈欢迎。
他又购了一条船，招募了一批志同道合的新伙伴，然后扬帆去往大海的深处。
叶修还是一个那样的海盗，铲奸除恶，扶弱济贫，他的海盗船还是声名远扬，甚至更为颠覆海盗的形象——他们只在白日里靠岸，然后深夜里在深海上随波漂流。
因为他们的船长有一个秘密。
叶修站在船首，背对着海面张开了双臂，他闭上眼，放任自己向后倒去，倒向这深邃浩渺的海。
甲板上火盆边的海盗们笑嘻嘻地看着他做着这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不但不阻拦，反而大声嚷嚷着。
“船长走好！”
“老大约会愉快！”
“船长带点鲍鱼回来呗！”
预料之中的落水预料之中地没有发生，人鱼划出银色的弧度跃出水面，在半空中接住了掉落的人类，然后一起落到了水中。
“文州……”叶修亲昵地去吻人鱼的脸颊，“我想你了。”
喻文州颇有些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才两天没有见。”
“都两天了啊！”
人鱼笑笑，在水中与伴侣交换了一个深吻，然后搂着他的腰向远方游去。
“带你去个地方。”
“好啊。”
“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的。”
“你给的我都喜欢。”
背后的海盗船上响起了吉他的乐响，海盗们载歌载舞，这是作为真正的海的儿女的自由与欢乐。
“哦对了，点心要吃鲍鱼，回去的时候带点给他呗。”
“……”
当我是活体捕鱼机吗？
11
喻文州把叶修放在了沙滩边的礁石上。
“太美了……”叶修喃喃道，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撼。
不曾被人类踏足过的神秘小岛在夜色中通体发出柔和的绿色荧光，岛上垂落的枝桠在海风中轻轻地摇晃，周围的海水中透明的水母散发着幽幽白光，深深浅浅，浮浮沉沉，像是银河从天上一直落到了海里。
人鱼也跃上礁石，长长的鱼尾拖到水里。
“这是我发现的这片海中最美的景色了。”喻文州拨弄着叶修湿漉漉的短发，眼里的爱意流淌出来跟美景融为一体。
叶修却摇摇头。
“不是哦。”
“嗯？”人鱼投来探寻的目光。
“这片海中最美的景色，”叶修倾身过来，贴上人鱼的薄唇。
“是你。”
12
人鱼和海盗后来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那片海，海里的任何一个生物任何一块礁石都会告诉你他们的故事。
怎么能不印象深刻呢。
毕竟他们恋爱那会儿，整片海差点没被齁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