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映象

想要亲手为你加冕为王

【黄叶】参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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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破】(上)



1

我曾经参山参水,参天参地,却参不破这三丈软红尘。

我曾经放得下人间悲欢,尘世爱恨,却独独放不下你。



2

僧人由两个人士兵驾着拖了过来,万分狼狈地被摔在马前,腾起的黄沙几乎要将他掩盖,离他几步远的人群里一阵骚动,衣不蔽体的难民们都将痛苦与忧心写在了脸上,面对烈日下闪着冷光的尖锐矛戈又不敢上前,半晌后只能响起一阵低低的压抑哭声。

马是一匹好马,纹丝不动地立在原地,只是有些不耐烦地扬了扬头以避开飞扬的沙尘。这宝马当年春猎场上北蕃进贡给圣上两匹,一匹圣上留给了自己,另一匹则当着众多世家子弟宣布赏给骑射第一的人,于是几乎毫无悬念地落到了自己的手上。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三年前?还是五年前?黄少天有些茫然地想。似乎自从带兵西征以来,他的每一寸神经都被无穷尽的狼烟与兵刃相向磨钝了,只有腰间始终捂不暖的冰雨握在手中、锋利的剑刃刺穿人的身体扬起一阵血雾时,他才能感受到丝许麻木却又鲜活的滋味。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成了一个这样扭曲又残忍的怪物了呢?那些恣意潇洒、纵马欢歌的日子,就真的一去不复返了吗?

僧人似乎身上有伤,抑或本身体质就是不好,又在这黄沙漫漫的荒原中带着难民行进了这么久,早已是强弩之末,摔了这一下半天没能爬起来,黄少天在马上只能看见他灰扑扑的麻布僧衣中漏出的一截纤细洁白的脖子和瘦削支棱的肩膀。

他们拦截下的这群难民有百许人,从西边过来,看样子是想避开战乱去往稍微安定些的中部一带,放在平时黄少天根本不会多看这些人一眼,纵然他身为将军,战场上需得奋勇杀敌以振士气,但他并不是嗜杀成性的人,不会对手无寸铁的民众开杀戒。这些人之所以引起了他的注意原因有二:一是这些背井离乡的可怜人来自他即将攻打的下一个国家,也是西土最大的国家之一——笳国;二是他们的领头人是那个赫赫有名的僧人——叶修。

关于叶修的传闻永远都是神乎其神的,而且被传扬得极远,两个国家隔得山长水远也不妨碍连黄少天都听过一耳朵。据说叶修是天降的佛骨,出生时西方远望有光,金鹏长啸,诸山金顶相环,这些都是虚的,真实可信的是他确实有极深的佛法造诣,开坛讲法时有无数信徒千里迢迢赶去,只为聆听一次讲义,他虽是笳国之人,却常年在外游历,广行善事,四方闻名,不少人提起他都尊称一声“活佛”。

黄少天深思游离许久,一声不吭,两边的士兵摸不准他的意思,也不敢发话,而僧人终于艰难地爬了起来,他没去拍自己一身的沙土,而是扬起头来看着面前马上这个年轻又意气风发的将军,淡淡地开了口,波澜不惊的语调,没有一丝慌乱与惊恐,只是带着点缺水的干涩与沙哑:“不知少将军找我何事?”

黄少天回过神来,有点不屑地往下看了一眼,却瞬间怔住了。

那是个清秀的男人,轮廓柔和,却并不绵软,微微下垂的眼角像是盛着一汪清泉,竟不似这人间景致,清澈得不染纤尘。尽管浑身上下满是污渍狼狈不堪,却阻挡不了他自内向外散发的安宁与平和,仿佛这世间一切污秽阴霾都近不了他的身、入不了他的眼。

“我……”黄少天下意识地想说句没什么事,话出口却又猛地清醒过来,不由蹙禁了眉头:“轮得到你问本将军吗!”

男人笑笑,低眉敛首,垂手站着,却又不卑不亢。

黄少天莫名生出烦躁之情,一指他:“叶修是吧,笳国子民,这是要到哪去?”

“正是贫僧,我们自笳国来,往中原去。”叶修温声道。

“久仰大师盛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黄少天冷笑了一声,心里却阴鹜更甚。

男人双手合十,微微欠身:“承蒙将军赏识,不敢当。”

他又抬头直视着黄少天,目光坦然澄澈:“少将军剑法举世无双,贫僧早年游历在外,早有耳闻,恳请少将军放这些百姓过去,贫僧虽不敢妄论邦邻之乱,但战祸将起,庶民无罪,不应连累他们一同遭难。”

黄少天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觉得这男人长得真是好看,心里起了戏谑之意,他嗤笑一声,道:“大师所言极是,只是我有一个要求,只要你肯答应,我不但让他们毫发无伤地过去,还安置他们休息。”

难民奔涉已两月有余,其中不乏幼子和长者,都差不多到了极限,叶修这些天一直在忧心如何将他们带出荒原,若黄少天所言如实,那是再好不过了,至少能救下不少人。

“少将军请说,贫僧定将在所不辞。”

“都言佛子圣心,六根清净,洁身自好,不通人间风情,怎么偏偏生的这么一副好相貌,实在叫人眼馋。”黄少天眯起眼睛,勾了勾嘴角,笑的很是恶劣,叶修似乎听出了他的未尽之意,不由抖了一下,脸色瞬间变白了。

“我要大师春宵一夜,如何?”

他的声音不大,但内力深厚,还故意提了提气,叫周围人都能听见,人群中如沸油入水,立刻骚乱起来,叫骂的哀嚎的什么都有,看守的士兵不得不将兵刃有往前逼近了几步,才挡住了几个激动地要冲出来的人。

“你要是不答应,也行,那你走便是,”黄少天扬起马鞭点了点难民们,一字一句地说:“但他们,敌,国,臣,子,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天地间都安静了,只有呼啸的风刮起地上的沙,发出瘆人的声响。

叶修的平静再难以为继,尽管他依旧站的很直,黄少天却敏锐地发现他被风扬起的破烂僧衣下身躯在不住地颤抖,过了很久他才慢慢张开口。

“好。”他哑着嗓子说,在风声中几乎微不可闻。



3

这支西征路上所向无敌的队伍今夜驻扎在鸣月坡。

可是今夜并没有月色。

僧人闭着眼盘腿坐在主帅军帐的一个角落里,早些时候便有人送来了浴桶让他沐浴更衣,但是一并送来的青罗软布制成的袍子他没有穿,换上的依旧是粗糙的麻布衣服。士兵们没有绑着他,或许是不把这样瘦弱的出家人放在眼里,或许是来自将军的授意——他要的就是叶修的这份“主动”,这份折辱比征服更有快意。

定军鼓击了三遍,示意已到入夜时分,黄少天踏着鼓点掀帘入帐,一身甲胄铿锵作响,不曾入鞘的冰雨在摇曳的烛火中反射着明晃晃的光。

帐中只有一条书榻和一张床,黄少天大咧咧地走到床边坐下,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入定的僧人,后者却并无甚反应,习武之人对气息吐纳极其敏锐,黄少天能清楚地觉察到叶修的呼吸没有因为他的到来产生任何变化。

他在心底冷笑,当真把自己当成个无求无欲的圣人了?

“喂,大师,”他敲了敲床沿,“来给我更衣。”

叶修微动了一下,睁开眼看向他,依旧是平静无波的眼神,却又带上了些许黯然。他从地上坐起来,缓慢地走到了床边,沉默地替黄少天取下肩甲和前后护心镜,又卸下了他的甲衣,他动作轻缓,着实透出了些温柔的意味来。直到黄少天只余一件贴身的里衣时,叶修停了手,一言不发地站在了一边,片刻后转开了头。

黄少天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回手一把揪住叶修的衣襟,重重地把他掀在床榻上,然后翻身就压在了他的身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怎么了?反悔了?”

叶修垂着眼,黄少天这才发现他嘴唇抖得厉害,不由觉得好笑:“怎么,委屈上了?割肉喂鹰,舍身饲虎,这不是你们所追随的佛道吗?现在又不愿意了?”

叶修咬紧牙关,合上了眼睛,把颤抖的手指搭在了黄少天的衣襟边。他的手指微凉,常年捻动佛珠的指尖有一层薄薄的茧,会让人产生一种奇妙的触感,黄少天的里衣被慢慢揭开,露出青年人精壮而线条流畅的胸膛。

这个过程实在太过于漫长,叶修挣扎的神情便被慢慢酿成了催情的药剂,黄少天眼中愈发幽深晦暗,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攥住僧人纤细的手腕猛扣在床榻上,然后俯身狠狠攫住了他的唇,另一只手则向后推出内力,桌案上的蜡烛迎风而灭,随即简陋的僧衣被粗暴地撕开,僧人长期不见日光而显得异常苍白的身体裸露在了微凉的夜色里。

而他溢出口的那声轻吟,却不知是没能说完的告饶,还是诵读宽恕的佛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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