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叶】禁止入内（33）
【禁止入内】（33）
叶修晃了晃身子，抬起的那只手臂终究还是颓然地放了下来，手枪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冰冷的枪管如同主人此刻的心境，感觉不到一丝暖意。他深深地看了周泽楷一眼，那一眼里包含了那么多种情绪，失望，伤心，痛苦，责备，像钢丝一样拧在一起，一齐扎进周泽楷的心里，比他受过的任何一次伤都更让人觉得疼。
下一刻，叶修双眼一阖，一头栽了下来。
周泽楷连忙上前一步抱住他，他的手都在抖，颤颤巍巍地几乎抱不住怀里的人，只能跟着他的下滑一同摔在地上，青年已经流泪了，但自己却浑然不知，脑子里只有刚刚叶修看他的那一眼，那样悲痛哀伤的眼神，生生撕裂了他的整个心脏。
“前辈你醒醒，”周泽楷小声地带着哭腔地哀求，手指不听使唤地绞在一起，他摸着叶修的侧脸，眼泪一滴滴地往下落，“他没有打中你对不对，我先打中他的，他没有打中你……”
可是环着叶修的那只手上温热而透着不详气味的液体和怀里人惨白的脸色似乎都在告诉他，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这是一个何曾相似的画面，是他们的开始，也是他们的结束，无可挽回，不能逆转，命运兜兜转转回到原处，什么都不曾改变，只是给他套上了牢不可破的枷锁，永远困于愧疚和自责的牢笼里。
“老叶！”黄少天几乎是飞了过来，他对莫名冒出来的两枪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自远远看见叶修倒下来的那一刻起，大脑就已经完全当机，对于周泽楷的突然出现也没有太多疑问，他跪下来抖着手去查看叶修的伤口，一边竭力对着通讯器嘶吼：“来人！准备救护车！老叶中枪了！我艹他妈这是个局！”
一开始做诱饵的男子和后来潜伏的人都静静地躺在地上，了无生气，黄少天和周泽楷那两枪各自准确地打中了他们的心脏，截断了他们生命的运转，但却无法阻止他们开出那两枪，也无法暂停那两颗奔向叶修的子弹。
公园里慢慢热闹起来，警戒线绕了两三圈，红蓝色闪烁的警灯和救护车的顶灯在淡灰色的树阴上转了一波又一波，急急而过的人们挂着焦虑、慎重或者惊慌的神色，昏去的小男孩被乔一帆拿来毯子包起来匆匆抱走。
剩下的只有血在渐渐蔓延，湿了灰色的水泥地，在寒冷的夜风里慢慢凝固成了黑红色的胶体，杀手们的眼睛尚未闭上，逐渐浑浊的晶状体上烙上了这场闹剧最后的剧照。
要是叶修不是毫无知觉地躺在推床上，估计医生想要拎他起来抽他几个耳光。
“第几回了？这好像一个星期还没到吧？他想把医院当家吗？！”
医生无奈地摇摇头，到一边去准备手术了。
黄少天站在手术室门口，怔怔地看着自动门在他眼前合上，门顶上的指示灯转为红色，他有点失魂落魄地转过身来，就看见后面站着个比他更加失魂落魄的周泽楷。
黄少天一步一步走过来，他走的很慢，但步点很重，像是每一步都在酝酿着怒火，他走到周泽楷面前，死死盯着青年的眼睛，而后者像是无法察觉面前站着个人似的，目光涣散，倒映在他瞳仁里的世界是破碎的，一片一片，七零八落。
黄少天伸出一只手来，用力扣住周泽楷的肩膀，周泽楷这才回过神来，将茫然的眼神投向他。
“你为什么在那里？”
黄少天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又没有他一贯的俏皮。
周泽楷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记得老叶说你不舒服，让方副不要叫你，”青年的眼睛亮的有些骇人，“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在那里？”
狮子步步逼近，眼里燃着烈焰，亮出了他的利齿，磨砺着他的利爪，而猎物被束住手脚，无处可逃。
“为什么老叶会在那种情况下发愣？他怎么会连两边有人都察觉不到？说！你在那里干什么！”
周泽楷垂下了眼睛，他无话可说，凭借黄少天的敏锐，发现当时的异样不是什么难事，而他也太累了，没有力气再去编造更多的谎言去赢得一点点苟延残喘的时间。
“周泽楷！你他妈说话啊！”黄少天一把揪住了周泽楷的领子，黑色的外套上寒气未消，似乎还隐约带着点血气，这更是激起了黄少天十足的怒火。
一边的方锐虽然有点迷糊，但是也猜到了今晚的事估计与周泽楷有几分关系，他上来拉住黄少天，好声好气地劝道，“好了黄少，别激动啊，有什么误会让小周好好解释。”
“不是误会。”没想到接话的居然是周泽楷，青年复抬起头，眼眶还红红的，他哑着嗓子，费了很大的劲才找回了自己的声调。
“是我，”他牵出一个笑来，比哭还要难看十倍，“是我，我就是枪王，那个奈何的卧底。”
这一句话不啻于惊雷，在窄小的走廊里掀起了千层波浪，坐在椅子上的包子猛地抬起了头，倚着墙站着的莫凡挺直了身子，正好跟局里打完电话回来的魏琛一个愣神，手机咣当砸在了地上，一贯稳重的唐柔都难得露出了可以称之为惊骇的神情。
而方锐就跟被雷劈了似的僵在了那里，仿佛完全没有听懂这句话中所蕴含的信息，可黄少天听得清楚，青年甩开方锐扯着他袖子的手，向后摆臂挥拳，重重砸在周泽楷那好看到过分的脸上，用的是十足的劲道，加上怒火的加成，简直携带起了风声。这一拳打的周泽楷一个趔趄，后背狠狠撞在了墙面上，复又歪倒身子摔在了地上，他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向地面啐了口带血的唾液。
“你对的起他吗？！”黄少天几乎是在咆哮，“你对得起叶修吗！他为你死过一次！你他妈居然是个卧底？！你怎么有脸还待在队里？啊？”
他扬手还要再补上一拳，被回过神来的方锐拼命抱住了腰，这要是由着黄少天发泄完怒火，恐怕等不到叶修出来，周泽楷也得被送进去。
周泽楷用手背抹掉了嘴角渗出的血，拿无神的眼睛抬头看脸色难看的方锐，“副队，我自首，逮捕我吧。”
手术室的灯灭得出乎意料的快，不到一小时，手术室的大门就缓缓打开，主刀的医生边摘口罩边往外走。黄少天跟后背安了弹簧一样，瞬间就跳到了他的面前，一双眸子迫切而惶恐地看着他。
医生秒懂，赶紧开口说明情况：“叶队没什么大事，一枪是擦伤，只破了点皮，一枪打在肩胛上，子弹已经取出来了……这对他来说也不算重伤了，恢复一段时间就好。”
“可他当时就……”
“昏迷原因不是枪伤，应该是情绪过度激动，造成过呼吸和胃痉挛，他应该有胃病吧？”
黄少天木然地点了点头。
医生了然地叹了声，“那就是了，说简单点他就是气血攻心，导致胃疼骤然加剧，疼晕过去了，等手术的麻醉过了应该就能醒。”
走廊上的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周泽楷原先靠着墙站着，听到这里腿一软，沿着墙壁慢慢滑坐下来，将头埋在了自己的膝盖间。
他搭在膝头上的双手手腕上挂着一副铮亮的手铐，冰凉的触感在时刻提醒着他，现在的他已经是犯人，是罪人，是无可宽恕的恶魔。
青年闭上了眼睛，随着视觉上的黑暗一同到来的是他毫无出路的命运，唯一能够带他离开的蛛丝断在离出口只有毫末之距的地方，他如犍陀多一般重新沉入血池之底，同其他罪人们沉浮其间。四周一片漆黑，若偶尔在黑暗中有些许光亮闪现，也只是针山的反射，煞是瘆人。而且四周如墓穴一般寂静，间或听到一些声音，也唯有罪人们的呻吟，因为坠入此处的人饱受形形色色地狱之苦，已没有了哭泣的力气[1]。
哀莫大于心死。
所以对周泽楷来说，活着已经了无生趣。
[1]注：来自芥川龙之介的《蜘蛛丝》
咳咳，画图解释为啥是四枪，可能我的表述不到位，大家没看出来是两个杀手！有个妹子昨天猜对了，然而正等我激动地准备夸她的时候……她把评论删了……emmm……
四枪分别是两枪打偏但还是打中了老叶，少天和小周各干掉了一个。
ps. 周叶线是HE~先说好了，不然大伙儿又开始嚎【笑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