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叶】禁止入内（25）
【禁止入内】（25）
“为了保险起见，所有的人员安排和行动计划会在行动前一小时公布，我们的人传回消息，赌场在平安夜会有一场名为‘金手指’的豪赌活动，所以我们的行动在24日晚开始。明天一天就没有什么硬性要求了，大家按照自己的方式调节一下吧，尽量保证好的心情和身体状态。”叶修拿卷成筒的纸敲了敲白板，办公室里不仅仅有一队二队的全体成员，还有其他协助部门的主要负责人和孙哲平代表的军方负责人，此时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脸上。
“还有什么问题吗？”大伙儿都摇摇头，叶修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确保自己没有错过任何一个人的任何一个疑惑的神情。
“那散会吧。”叶修把白板推到墙边，开始动手取上面固定纸张的磁扣，众人也纷纷站起来，有三两离开的，也有相互交谈的。
“明天你去哪儿？”苏沐橙走到叶修身边，把他手里攥着的磁扣一个个拈到空盒子里，偏头看他，“不会又想在宿舍待一天吧？”
“有什么不好嘛，出去我能……去哪儿。”叶修满不在乎地开口，最后声音却微微变了调。
苏沐橙装作没听出来，“我跟柔柔想去滨江乐园看烟火晚会，明天晚上正好有场排练，平安夜有行动看不了，能看到排练也不错呀，人还不会太多，”她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你陪我们一起嘛。”
叶修想了想，好像也不错，便同意了，谁想苏沐橙转头就朝还没走的人喊道，“明晚有人一起去滨江乐园看烟火吗？叶修也过去呢！”
“我去……”叶修无奈了，苏沐橙这分明就是想借机让自己跟大伙儿出去散散心嘛，用这么一种提前下套的方式。
“你们看他自己说的哦，他去。”女孩扬起笑脸，过来挽住叶修的手臂，“还有谁一起呀？”
“老大去我也去！”包子举起手。
“烟火啊，我也想看看呢。”乔一帆有些惊喜地看过来。
“老夫就不去了，跟你们小青年一起瞎凑什么热闹。”魏琛摆摆手表示没兴趣。
安文逸看了看自己的日程本，“好像没什么事，那我也去，莫凡你呢？”
莫凡抱着一杯热水正看电脑呢，听到被点名了转过脸来，沉默了半天，点了点头。
“方锐呢？小周呢？”
方锐可惜地摊了摊手，“我就不成了，明天正好有警大的同学过来，我得跟他们吃个饭，你们玩的开心。”
周泽楷把刚发出去的消息撤了回来，又迅速回了条“有事，没空”，然后赶紧抬头，“我有空，可以去的。”
“那说好了哦，明天一起吧。”
江波涛蹙紧了眉，苦恼地看着回复的消息由“好”变成了“有事，没空”，他揪住额前搭下来的头发，心塞地看向手边的另一部手机，加密的号码显示的消息透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一股寒气。
“让枪王来见我。”
江波涛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周泽楷了，自上次行动前周泽楷最后一次传回情报，随后便是受伤住院，江波涛虽然心急，但也无可奈何，他总不能去硬逼一个伤员，可青年痊愈后仍然各种推辞不肯见面，更别提回奈何了。幸好轮回道的事务素来都是他打理，周泽楷只是起震慑和引领作用，他不露面倒不会对下面的运作产生影响，可是上面就不一样了，江波涛好不容易才用上一次的警方行动信息稳住周泽楷在奈何里的舆论地位，结果青年直接把自己推在了行动的最前面，虽然保住了线人和那批枪支，但折损也大大超过了奈何的预判——前去埋伏的人一个都没回来，大当家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再然后周泽楷一连一个月都没有再递回消息或者汇报情报，最近又渐渐传出了枪王重伤、被警方招安、离开了奈何等等一堆传言，真的是说什么的都有，这不让上头急了，要抓周泽楷回去洗洗脑。
江波涛预感，这一关周泽楷可能不会好过，不过在此之前他更不好过，这回要怎么说才能把这次的推辞圆过去呢？
虽说不是自己国家的节日，近几年在媒体和国际化的影响下，整个社会似乎都挺把圣诞节放在心头上的，叶修一行人到达滨江乐园时，天还没有全黑，但是游园里早已是一片灯火。
五颜六色的小灯串缠绕在小道两边的树木上，不太茂盛的枝叶里还隐约可见挂着的泡沫制成的圣诞铃铛、圣诞袜，一颗巨型圣诞树矗立在临水的音乐广场上，周身的光带自上而下不间断地变幻着颜色，可谓是流光溢彩。
叶修把手插在口袋里，由着苏沐橙一边挽着唐柔一边挽着他跟着人流走，其他人稍落在后面，时不时被别的什么吸引走了不见踪影。
沿路不仅有卖各种零食的流动车，还有形式多样的娱乐设施。虽然他们都是刑警，但是除去叶修年龄稍长些，其余人都不过二十出头，也就是个大孩子，从紧张的工作中放松下来比普通人更着迷于这样的氛围中，就沿着主干道走的这一会儿，苏沐橙一手一根薯塔，另一只手里拿着根棉花糖，左啃啃右啃啃好不自在，还不时伸到叶修鼻子底下问他要不要来点，唐柔一开始捧着奶茶，后来就变成了炒酸奶，看叶修躲闪不及被糊了一鼻子糖丝的狼狈样子，在一边咯咯直笑。
叶修回头看了看，差不多都是这个状况，包子在吃一个超大的冰激凌，垒了快有四五层，在这看都看不见他的脸了，乔一帆和周泽楷挤在一个人蛮多的流动摊前踮着脚伸着脖子往里看，连安文逸和莫凡都捧着个长相奇特的杯子不知道在吃什么。
叶修宠溺又无奈地笑笑，“我怎么感觉自己是在带孩子？大家平时高贵冷艳的样子都去哪了？”
“高贵冷艳，”苏沐橙笑，翻出湿巾来递给叶修，“那是什么，能吃吗。”
“哎，我说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伶牙俐齿啊。”
“近墨者黑，自然是跟你学的。”苏沐橙调皮地眨眨眼。
叶修不乐意了，擦着鼻子带着声音都是闷闷的，“为什么不是近朱者赤？”
“哪有自己说自己是猪的嘛。”苏沐橙抛过来一个故作讶异的眼神，叶修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路了，忍不住大笑起来，“你真是……”
“叶队笑起来挺帅的，”唐柔抿着嘴，笑着看两人，“要多笑笑。”
叶修不觉又愣了一下，看着面前两个微笑着看向他的姑娘，便是明了了她们前后的各种良苦用心，暖流刹那间洇润了心里的每一个角落，他不由扬起嘴角。
“嗯，谢谢。”
周泽楷再找到叶修的时候，后者正半死不活地瘫在长椅上，还没从五脏六腑的剧烈翻滚中恢复过来，他现在真是后悔答应陪两个妹子去坐疯狂青蛙跳了，原来这世界上还有比警大的平衡感测试更丧心病狂的操作。叶修觉得自己跟煮在沸水里的饺子似的随着音乐上下直颠簸，下来后差点没把吃过的晚饭都吐出去，然后说什么也不肯跟苏沐橙他们玩什么飞上云霄了——听起来就是挑战他的肠胃极限的。
“那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放烟火的时间呢，你总不能都在这坐着呀。”
“没事啦，你们去玩吧，我歇会儿再随便走走。”叶修摆摆手，他宁愿在这儿坐一个小时也不想再去尝试下憋吐的感受了。
“真不去？”
“真不去，你们放过我吧。”叶修可怜兮兮地皱着脸道。
“那好吧，”苏沐橙有点遗憾地撅起了嘴，她还本想拉着叶修把整个园里的都玩一遍呢，唐柔则不声不响地摸出手机，在群里发了条“叶队在跳青蛙C出口的长椅这，来个人陪他”。
“那我们走啦，别坐太久，会着凉的。”
叶修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前辈。”一杯温热的柠檬水被递到了眼下，叶修抬起头来，周泽楷微红的面孔出现在视野里，青年可能是跑过来的，身子还因压制喘息而颤动，胸膛起伏，呼出微微的白雾，额前的刘海被汗水黏在皮肤上，眼睛却是异常明亮，带着关心与讨好看着他。
叶修迟疑了下，还是接了过来，“谢谢。”
周泽楷却为叶修这一没有拒绝他的举动而欢欣不已，那是自内而外散发的由衷欢喜，即使位于数步之外也能体味到其中的甜蜜。
叶修默默喝完了一杯水，感觉好像恢复过来了，再抬头才发现周泽楷还是傻傻地站在他面前，默默地看着他笑，便不由得心头一热，他拍了拍身边空着的椅面，“坐吧小周，这傻孩子，站着干什么。”
周泽楷眼睛微微睁大了，似是愣了一秒，然后慌忙坐了过来，合拢了双膝，把手端正放在膝盖上，像一只乖巧的大型犬，只差没有摇尾巴了。
叶修忍不住又笑了，他偏头问道，“都玩了什么呀？”
周泽楷想了想，自己好像一直都东看西看来着，后来就光顾着找叶修了，也没玩什么，就诚实地摇了摇头。
叶修无奈了，“走吧，好不容易能一起出来放松下，一起去玩玩吧，”末了好像醒悟过来给自己挖了个坑，赶紧指了指不远处又一轮疯狂跳动的“青蛙”，“这种剧烈颠簸的不行啊，我可受不了。”
他站起身，转头看了看还呆呆坐在椅子上的周泽楷，伸出了手，“走呀。”
周泽楷还没有从被从天而降的礼物砸爆成烟花的震颤中清醒过来，叶修说什么他也没听清，只看见向自己伸来的那只手，纤细修长的手指和匀称分明的骨节仿佛在暗夜里发着光。周泽楷着了魔般地伸出手，握住叶修的那只，视线顺着手指、手腕、胳臂游走到主人的脸上，看着叶修的神情由一瞬间的惊愕后转为带着点包容的平静柔和。
“嗯！我们走。”
当然叶修其实只是把周泽楷从椅子上拉起来后便放了手，后者也没有做出什么僭越的举动，只是脸上的红晕却是许久都未褪去，两人穿梭在人流里引得好些年轻的姑娘频频回头，叶修装鸵鸟假装看不见这些，周泽楷则是全身心都放在身边人的身上，对此外的半点动静都不曾注意。
两人走了大半个游乐设施也没见着个适合的，主要一来是两个大男人不方便玩一些成对的，二来是叶修都嫌幼稚，周泽楷自然不会对他的看法作出什么反驳。所以转悠了半天两人最后来了射击场，叶修一看来了兴趣，怂恿周泽楷去买了进场的游戏币，两人各选了个射击位。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射击场的老板僵着脸陪着笑道，“二位好枪法啊……您看这些奖品快选一个吧，因为两位都是全中哈哈，奖品随便挑随便挑……”
再玩要赔死了啊，这两人是何方神圣！老板内心在哀嚎。
叶修无语地看着一排排的毛绒玩具，一开始打算推拒不要了，但是想了想，决定挑两个送给苏沐橙和唐柔。
他正仰着头看呢，周泽楷弯下腰悄悄地问兑奖处的小姑娘：“有什么能让人心情变好的办法吗？”
小女生被他这么近距离地一看早已脸上一片绯红，说话不经大脑思考，再说这样暧昧的问题自然是当做眼前的帅哥想哄女朋友的，便道，“当然是亲亲抱抱举高高啦。”
周泽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拿余光瞟了瞟叶修。
那边叶修挑了一个大兔子和一个皮卡丘，一边胳膊底下夹着一个招呼道，“小周，来帮哥拿一个呗。”
周泽楷向小姑娘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赶紧往叶修那跑去，拿过了皮卡丘还要再去接另一个，被叶修摆摆手阻止了，两人并肩往外走去，留下后面的一堆看客又是羡慕又是花痴的惊叹。
“啧啧快到时间了，我们去音乐广场那边吧，大伙儿可能都已经到了。”天空已是一片漆黑，叶修看了眼乐园门口处的钟塔，还差几分钟就要到九点了，便急急加快了脚步。
“前辈。”快走出小道时，周泽楷在后面叫他。
已经能看到前方广场上攒动的人影了，中间有人在喊着什么，人群又往边上退了退，中心让出一片空地来。
叶修略有些疑惑地转过身，抱着大型皮卡丘的青年在树影和暗夜里看得不是很真切，只有朦朦胧胧的影子，像是刚从梦境中走出来。
周泽楷不说话，把皮卡丘放到了一边的长椅上。他顿了一下，然后大步走上来，双手卡在叶修的腋下，把原本就不重的男人高高地举了起来。
叶修一惊，手里的兔子刷得掉在了地上，周围的人都匆匆往广场上涌去，竟也无人注意在这边缘处这相较而言并不和谐的画面。
“举高高，”青年弯起眼睛，“会让心情变好。”
整点的钟声敲响了，伴随着划破空气的啸声，巨大而绚烂的烟火在他们的上空绽开。多少光影明灭，映亮了这一方土地上的天空与山峦，多少光怪陆离，引流离之人追逐幻影。叶修身披着烟火的霞帔，散落的星火连接成为他加冕的王冠，而这火光落进周泽楷的眼里，漾起盛世繁花，连缀成灿烂星河。
叶修能听得见自己重重的心跳，在这样纷乱的环境里脱出了一切杂音，只余下那富有生命力，却又在这一眼之中乱了方寸的鼓点。
周泽楷蠕动嘴唇，声音几乎淹没在烟火的爆裂声和人群的欢呼声里，但是光凭那眼中的一汪深情，便叫叶修听得真切。
“前辈，我想你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