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映象

想要亲手为你加冕为王

【ALL叶】沉罪 15

【沉罪】15 冰裂

 

 

张新杰匆匆赶回霸图,一路奔往医疗司,推开门就见到这么一副情景。

叶修赤裸着上身跟韩文清沉默地相对而立,隔着一臂加上一剑的距离,他胸前的伤口里渗出的血顺着皮肤下滑,勾出一条红线,幸好量不太多,未及腰腹便停住了,在末端像是坠了个红点。

韩文清的剑还提在手里,垂在身侧,蹙着眉,还有点冰冷的目光一寸一寸地将叶修从头打量到脚,叶修则不卑不亢地站在那,直直地看着韩文清的眼睛,神色清冷。

张新杰却是心头一松,还好,没出事。

喻文州紧跟在张新杰后面跑了进来,一见叶修这样子就不由得脸色一沉,大步走上前去,解了自己的大氅将叶修裹了起来,抬头看韩文清的眼睛里也泛起了寒气,满是责备。

了解两人的张新杰心下知晓了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向韩文清摇了摇头,只说了两个字,“阴谋。”韩文清眉头锁得更紧了,头疼得快要炸裂,脑子里似乎有千万虫蚁在啃噬,他步履有点摇晃地往行军床走去,拿起剑鞘,把佩剑插了进去。

“我没事,你怎么来了?”叶修偏过头去安慰喻文州,隔着大氅握了握搭在他肩上的手,示意他放松。然后他裹着大氅往行军床边走,擦着韩文清过去,一屁股坐在了床边,抬起头来颇有些担忧地看着韩文清不太好看的气色,“老韩你这是怎么了?”

“头疼。”韩文清硬邦邦地甩下两个字。

张新杰叹了口气,心中喟叹,他转向喻文州,“麻烦喻文州上将把事情跟韩文清上将说一下吧,我给前辈做个检查。”

喻文州恢复了一贯的平和,点了点头,向韩文清微微欠身,“那请韩文清上将同我出去,我会把事实的真相如实告诉您。”他心中还有颇许怨气未平,把“真相”两个字咬的很重。

 

 

叶修感觉到张新杰的指尖在颤抖,这个斜向下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瘦削的脸颊和低垂的眼睑。张新杰参加晚宴的礼服还没有脱下,加上这跪在床边的姿势,不像是在疗伤,反而像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叶修打趣道,“新杰啊,在圣骑士团待了这么多年怎么看起来还是这么瘦,霸图是不是克扣你的军饷啊。”

“前辈说笑了,霸图一向严守圣骑士规章,从来没有克扣军饷的行为。”

叶修对张新杰这刻板的回答表示无语,这个晚辈的性子他了解,严谨认真那是写在骨子里的,有问必答,有一说一,跟他开玩笑有的时候就是自讨苦吃。

张新杰将食指指尖轻轻点在伤口上,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粉嫩的肌肤,逐渐愈合,最后留下个淡红色的印子。叶修由衷地赞叹了一声,但是张新杰并没有收回手,他慢慢将手掌抚上了这副满是伤痕的身躯,指尖轻轻移动,划过那些刻着时间的疤痕。岁月让它们变浅、变得光滑,变成一道道红红白白的印子,却不能抹去它们承载的伤痛和记忆。他想象着这些伤口当初曾给身体的主人带来的痛苦,而这份痛苦仿佛在随着自己的指尖抚过一道又一道地落在自己的心上。

叶修被触碰得酥麻,身子不由得颤栗了起来,便往后退了半分,“好了,新杰……”

张新杰自觉自己失态,垂头收拾了一下形容,站起身来,“前辈,喻文州上将把事情都跟我说了,他说,你要让我植入晶核。”

“是的,能做到吗?”

“单论植入晶核的话可以做到,但是前辈自身的身体基础不太好,我建议还是再修养一段时间,不然可能难以承受血脉跟源接驳的冲击。”

“啊……”叶修显得有点失望,“那还要再过多久,你知道的,沐秋的晶核快到十年了。”

“具体的时间我需要对前辈动用力量探查。”

“成,那就现在吧。”

张新杰绕至行军床的另一侧,跪上床来,伸展开右手的手指,将手心贴在了叶修能清晰地看见脊柱与蝴蝶骨的后背上。空气似乎微微震动起来,叶修感到了张新杰手贴着的那块皮肤开始发烫,然后一股暖流自那里出发,渐渐充盈了他的整个身体。

张新杰觉醒的血统力,生命脉络,可以将力量注入任何生命体的自身脉络,游走至全身各处,力量凝聚的地方可以加速伤口的愈合与脉络的连接,也可以直接震碎载体,令其一命呜呼。跟张新杰交手的异端,无一不死于心脏的炸裂,但是无奈这种血统力的施展过于依赖贴身,所以张新杰还是更多地在后方进行指挥和治疗,当然这一点也不影响他是个暴力奶妈的事实。

然而此刻暴力奶妈非常愤怒,他要努力地控制着才不让自己的手颤抖。虽然已经听喻文州描述过了叶修当初所受到的伤害,但是当他亲自感受到了叶修体内的每一个伤痕时,他觉得自己脚下的地面开裂了,他掉了下去,在空中翻滚,头晕目眩,有乱石打在他的身上脸上,生疼生疼,可是这样的掉落却没有个尽头,仿佛直接要坠入地狱。现在叶修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已经被砸碎的玻璃杯,然后用胶水一片片粘合起来,虽然还是原样,但无处不在表现得摇摇欲坠,可偏偏这个玻璃杯还无限逞强地要去装水,一次又一次地透支着自己岌岌可危的生命力。这水的确可以在救火时来救急,可最终必定会连杯子一起葬送在火海里。

“一个月,”张新杰清冷的声音响起来,“你每天都来这里做一次力量修复。”

“我去!这么久!”叶修哀嚎起来,“张新杰你到底有没有明白我在赶时间!”

“如果你在这期间敢私自出去或者再受点伤什么的,”张新杰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调子。

“叶修,我就直接废了你。”

叶修哆嗦了一下,他从来没有听到张新杰说过这么狠的话来,而且他感觉得到,他是认真的。

这个理智到有些冷酷的青年,将自己最深的情感用理智的外壳制成了一把刀,从他喜欢叶修的那天起,就已经把自己割得体无完肤,鲜血淋漓。

 

 

韩文清的办公厅里,瓷器碎裂的声音在深夜显得异常清脆。

喻文州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个直接被韩文清捏爆的骨瓷杯,端起自己手里的杯子抿了一口茶,味道不错。

“事情就是这样,”一晚上将自己都不太愿意去想的事情重复了两次,喻文州觉得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疲倦,心底偏偏却又燃烧着怒火,激起他的灵魂,叫嚣着撞击已经不堪重负的神经。“所以还请韩文清上将不要为难前辈。”

对于韩文清,喻文州要难得地说自己不甚了解。虽然他善于识人,但是韩文清他却一直难以摸透。

就如跟心思巧妙的人打交道,无非也就是两者相互在对方的迷宫里探来探去,看谁能先找到中心,虽然累,但终究会有解。但跟韩文清这样的人,就像是撞上了一块铁板,从形象、气质到内心,韩文清都是坚实的,虽然简单,但是无解。参战,管理霸图军团,这似乎就是韩文清生活的全部,没有人见过他做过其他的事情,也没有人敢去这位号称“拳皇”的上将这儿试一下碰壁的滋味。

韩文清与叶修的交集远早于他们这一众人,在他们还尚在预备团里争取正式圣骑士的资格时,韩文清已经与叶修并肩作战多年,包括那一场荣耀之战。外界多传闻两人不和,叶修过于强大,登坛封神,韩文清与之相比总落在下风,故而不满,是为宿敌。喻文州却觉得并非如此,韩文清跟叶修的确不亲和,但他只觉得这是性格使然罢了,哪个宿敌能关心到对方是不是头疼,或者为对方的遭遇愤慨到捏碎了杯子?难道是正义感?还是英雄相惜?喻文州摇摇头,不想再思考这个问题了。

韩文清的声音像刀子一样掷了下来,砸在碎瓷片上,铮铮作响。

“我要他们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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